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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年（第1页）

自薇亦作从领航员一族的天城归来后已过去数十日，如今马上就是苍蓝星上的新年了。隐灵宗山下的城市已然是张灯结彩。修士们正有些忙碌地为迎接新年的到来做着准备。薇亦作坐在摇椅上，将手上的书放在一旁，扭头看向坐在他左侧的小凳子上的织着毛衣的袭人，开口道“我想下山去走走，看看新年的映山城是什么样子。”说着，薇亦作便站起身来，目光仿佛穿透了山上层叠的密林，凝望着山脚下的映山城。

薇亦作身后传来些轻微的布料摩挲的声音。不一出会儿，袭人的答复便随着她的脚步声传来“薇亦作少爷，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陪您出。”

“嗯，那么走吧。山上的日子清苦，不比大长老那里，这些日子也是苦了姐姐了。这次趁着大家准备过年集市货物种类增加，也可以储备一些较好的食材。”

“知道啦！会给少爷买些好吃的，放心吧！”袭人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溺宠地揉了揉薇亦作的头。

“咳咳，人艰不拆，人艰不拆……”

“人艰不拆？什么意思？”

“嘛，就是说大家都不容易，这种就别揭穿我了。”

山下，映山城

映山城内较平时显得有生气了许多，不少沿街商户为店面布置了类似彩色绦带的装饰。“张灯结彩”一词中的“结彩”大约就是指的这样的景象吧。然而修士似乎并无用灯火来妆点节日的喜欢，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幻象——不过这些幻象全是些类似霓虹灯广告或者电子大屏幕广告的东西，只是显得更加有表现力，更加栩栩如生。此景让薇亦作感到十分违和假使这些幻象出现在夜晚，在高大逼仄的楼宇之间，并且还有几辆飞车之类的玩意在楼宇之间穿梭的话，则对薇亦作会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自然，充斥着科幻电影的感觉。然而修士们并不喜欢高大逼仄的摩天大楼，也不爱钩心斗角、飞檐叠瓦的琼楼玉宇，相反精致低矮的建筑物外观是他们的最爱，而有趣是由于修士们极其优秀的空间加工技术，一栋看似低矮的小茅房里也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修士购物中心，或是类似的什么巨型设施。

就在薇亦作望着那些瑰丽的幻象走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沉，从身后传来袭人的关切“薇亦作少爷，您怎么了？”

“啊，没事。不过是感叹时光荏苒无常，转眼已是来年。”

薇亦作身后传来袭人的轻笑“少爷您年方八岁，怎么感叹得跟过了几百年的修士大人们似的。”

薇亦作没有接茬，而是静静地看着街上带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们的母亲们说说笑笑。“或许现在自己原来的遗体已被焚化，幸而提早签好了器官捐献的同意书，这样也算是为那个世界奉献了最后一点吧。”薇亦作这样想着。

袭人蹲下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薇亦作安慰道“放心吧，少爷一定会找到妈妈的。所以少爷要好好修炼让妈妈骄傲哦。”

“谢谢……”

“话说回来，袭人姐姐。为何每逢佳节只见母亲带着孩子，却从未见到父亲们同行呢？”薇亦作好奇地问道。

“啊？这……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吧？”袭人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困惑。

“也就是说一般只知道母亲是谁？”薇亦作急忙追问。

“对啊，除非父亲非常有名。况且大部分情况下也没法找到真正的父亲是谁吧。也许中小家族的孩子可以靠头颜色来大致确定父亲，但是为什么要知道父亲是谁呢？”袭人托着下巴，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感觉理所当然。

薇亦作这是大吃一惊，心想“修士还是母系氏族式的家庭观念？这是怎么回事啊？”嘴上只敷衍地应道“喔，这样啊。”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薇亦作与袭人在映山城的街道上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袭人似乎十分兴奋，平日里明明挺安静的她今天似乎格外健谈。二人的脚步突然在一个肉铺门口停下。那肉铺的上空飘荡着这样一个幻象——一个汤锅在衣着华丽的黑少女面前打开，刹那间放出直冲云霄的璀璨金色光柱，珍珠白色的雾气从那锅口升腾起来，逐渐变形成祥云和鲜花的模样。只见那幻象中的少女拿起金丝嵌边的骨瓷勺子舀了些汤尝了一口，她就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同时身后浮现出一个健壮的肌肉猛男。但见那猛男开口喝道“秘制乌玛火腿！感受筋肉在口中跃动的美味吧！”说着，那个筋肉猛男换了个双手叠放在脑后的姿势，一边卖力地抖动着胸肌一边继续推销“现在购买，还有蜜汁口味和四川辣味！请认准灵力标记xxxxxx，量大从优，团购八折！”

薇亦作被这个幻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袭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文化冲击。

最后二人还是买了条蜜汁口味的乌玛火腿——毕竟要论加工肉类，在映山城中总是这家店铺的熏肉最是美味。不远处且听见几个刚从店中出来的修士低声交谈“今年肉铺前辈的创意还是那么别具一格啊。”“我觉得今年还算好，前年那个‘犹如一万头乌玛在口中狂奔’的幻象才是真的经典。”“肉铺的前辈真的是找了个鬼才幻象师给他做广告。”“你还别说，那个幻象师我认识，神神叨叨的，老说自己以前是个男的，但我寻思这也没啥奇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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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是太阳西沉之时，此时再赶回竹居做饭多半是来不及了。但毕竟是新年，薇亦作便打算用不多的储蓄去映山城中的酒楼尝一尝。按着记忆里映山城的地图，薇亦作领着袭人走到了酒楼聚集区。各种各样的人们聚会的幻象簇拥着街道，使这里显得有些诡异地冷清。果然，凡是有家族的修士此时恐怕已经回到族中团聚了，哪怕是五色也往往会回到出生的村落里见见可能并不认识的族人。远处有个五色头的醉鬼叉开两腿坐在两家酒楼之间的小巷里，正攥着酒瓶嚎啕大哭——那就是连出生的村落都找不到了的家伙，多半是活了太久，然后村子搬迁了或者因为流寇而毁灭了吧。袭人拉了拉薇亦作的手道“少爷，别看那等人，免脏了眼。少爷与他们不一样，定会找到族人的。”

然而就在袭人拉着薇亦作走开以后，一个头略带些散乱的女人突然从二人右手边的酒楼大门里闪出来。她双眼无神活似恐怖电影中的厉鬼，抬手指着薇亦作骂道“当年你们赚得我来，说是只要练了功就可以变美，嗝……练了。练了又怎么样？厉害的女人那么多，根本没人会在意我，都怪你们这些家族里的大小姐……”然后扑地一下倒在地上，出猪仔一样的鼾声。

袭人嫌恶地一把抱起薇亦作快往竹居的方向赶去，边走边说“薇亦作少爷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今天恐怕不适合在这里多呆……”薇亦作显然也是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女修吓到了，只怔怔地看着那个疯子一样的人。待到袭人抱着薇亦作走出约二十步的距离之后，从酒店里走出一个打扮的十分女性化的男服务生，念动御物术将那个疯女人扔进了一边的小巷子里。“或许那个喝醉了的男修也是被这样扔过去的。”薇亦作突然想道。那个男服务生对着薇亦作喊道“小姐！虽然不知道您是哪家的，但还是赶紧让仆人抱您回去吧！今晚乱得很，您千万要小心呐！”

薇亦作还没有完全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只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新年夜的映山城似乎完全成了另一番模样，仿佛一个鬼蜮，一个吞噬修士的梦魇。太阳只剩下一缕白边盖在远方的大地上，然而下午还有不少行人的街道此时已经完全空旷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再，空余那些关了门的店铺前的广告幻象里的人还在出欢乐的笑声。

“风……怎么会，映山城不是有护城阵法，怎么进得风？”薇亦作喃喃道，一边伸出手感受着。

不料袭人却答道“少爷，哪里有什么风啊？许是我抱着您走得快了吧。马上就到竹居了，还请少爷忍耐一二。”

薇亦作没有说话，但他伸在袭人背后的手分明地感受到有风，而且是怪异的，风向不定的风流过。“袭人感受不到么……”他轻声地自言自语“恐怕是灵力的流动，异样的流动方式……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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